直播平台的日子都不好过，Twitch竟因网费败走韩国

12月6日消息，美国游戏平台Twitch发布官方新闻稿，声称因运营成本过高，计划于2024年2月27日结束韩国业务。Twitch首席执行官丹·克兰西（Dan Clancy）表示，尽管韩国努力降低成本，但网络费用仍比其他大多数国家高出10倍，公司的韩国业务一直处于严重亏损状态。

“老鼠台”很不甘心

Twitch是类似于斗鱼、虎牙、熊猫TV的游戏直播平台，因为英雄联盟lol瘟疫之源图奇老鼠和Twitch的音译相似，所以干脆被国内玩家习惯性称之为“老鼠台”。

2007年，Justin Kan、Emmett Shear、Michael Seibel和Kyle Vogt有了一个看着挺傻却有可能成功的点子。Kan把一个网络摄像头安在了他的帽子上，一连九个月都没拿下，整个世界都能分享Kan的视野。这个网络摄像头捕捉了他的日常生活。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散步、吃饭、读书、看电影、约会或是回邮件。

那时视频直播技术刚刚萌芽，在线视频播放仍无法避免卡顿延迟，而在线播放自己生活这个概念仍是一个新鲜事物。这个点子除了新鲜也就没有别的可取之处了，四个人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傻点子会改变一个产业。当时人们开始用一个新的视频网站名叫YouTube，但Youtube在2007年并不支持在线直播。

2007年夏天，Kan帽子上的网络摄像头退休了。Justin.tv作为平台上线。Justin.tv按照类型分类。有专门的体育频道，动物频道，这些分类从新闻播报到扑克牌比赛在线直播应有尽有。而其中一个频道的成长速度惊人，远胜于其他类型，那就是游戏。这一现象十分普遍，并不仅限于Justin.tv。

2011年3月，Twitch从Justin.tv网站分拆出来。当时，Twitch每个月的观众数量达到了5500万，内容播放者数量为100万，是访问量第四大的网站，仅次于Netflix、谷歌和苹果。2014年，电商巨头亚马逊砸下9.7亿美元现金收购了Twitch网站。

在积累了足够的用户数量后，Twitch开始考虑盈利，其中影音广告以及付费订阅这样的传统盈利模式从Justin.tv时代一直保留到现在，并且Twitch赋予播主何时插入广告的权利，保证观众不落下精彩环节。游戏直播与传统媒体有一个不同点就是播主的权利被放大，可以管理当前聊天室里的观众，互动效果也比传统媒体高。个人特色鲜明的游戏播主可以说是Twitch的活财神，有了他们的存在人气得以不断拔高，Twitch便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联系游戏厂商或是与其他广告媒体进行合作。

为了全天候地向数百万用户提供实时视频内容，Twitch需要付出巨大成本。随着公司不断发展，运营成本正变得越来越高。然而Twitch过分追求利润的诸多举措，令主播、用户以及公司员工感到困惑和不安。有这么一个说法“如果Twitch能够通过更有想象力、创造力和更大胆的方式来提升收入，那就没有必要压榨创作者了。”

Twitch做到了大部分公司都无法想象的事：让许多通常不愿为内容付费的用户，花钱订阅他们最喜欢的主播频道。用户可以通过订阅来支持主播，进而支持Twitch。然而，由于平台规模太大，Twitch无法悉心关照所有合作创作者。新高管制定的新规和管理风格，导致越来越多的主播、用户和员工对Twitch感到不满。

YouTube和Facebook依靠获取的隐私信息为用户提供他们更感兴趣的广告内容，但Twitch没有这种能力，这导致平台经常为观众提供一些他们完全不喜欢看的广告。中国的直播平台有弹幕，网友可以一边看视频一边和其他人互动，Twitch也没有这项功能。

在经济疲软的大环境下，平台盈利能力不足的问题被放大。日均在线人数超3000万的游戏直播平台Twitch，2022年过得相当艰难。今年3月下旬，受母公司亚马逊裁员9000人的影响。曾长期担任首席执行官的埃米特·希尔宣布离任，新任CEO丹·克兰西Dan Clancy证实，公司将从大约2500名员工中裁掉400人。

当然，“老鼠台”指责韩国是个坑也不是空口无凭，韩国的网络运营商确实很黑。比如，前两年奈飞（Netflix）推出过爆款网剧《鱿鱼游戏》。韩国的网络运营商SK Broadband马上过来收账：“老板，麻烦把流量费交一下。”你猜是多少？《鱿鱼游戏》整部剧的制作成本不过254亿韩元，SK居然要价272亿韩元（相当于2300万美元，合着帮网络运营商打工了）。SK也很无奈，因为是韩国政府规定三大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SP）要“按量收费”。

YouTube和Netflix还能依靠覆盖广和用户量大，用广告收入补贴运营，像Twitch这种的流量狂魔根本招架不住。Twitch不是没挣扎过，早期尝试通过降低画质到720P降本，杯水车薪。中期通过砍掉直播回放功能降本，无济于事。最后，Twitch认为自家业务在韩国“没有可持续的发展道路”，选择退出韩国市场。Twitch一宣布退出韩国市场，韩国本土公司NAVER立马宣布推出新的游戏直播平台接盘……直播支持1080P分辨率、有互动社区、有直播回放（有韩国本土流媒体平台政策扶持就是不一样）。干儿子和亲儿子还是有区别的。

附：中国游戏直播业简史

直播行业的发展首先归功于游戏，由于网络游戏特别是大型的综合游戏的出现。如CS、红警、热血传奇、大话西游、奇迹、魔兽争霸、魔兽世界等，游戏需要团队配合，打字沟通不如语音，就有了“不能上UT的不要入会！”的需求。

青铜时代

2003年到2008年的语音平台有聊聊、久聊、IS、爱聊、新浪UT、盛大ET、YY、QT...语音平台的出现提升了游戏的社交性，催生了很多娱乐玩法，其中以YY的K歌、聊吧模式最为成功。

最早的“久久情缘”和改版后的9158，都直接借鉴了韩国的“十人房”模式，进房者以视频聊天交友为目的；不过大部分人只想看别人，不想被别人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9158采用了不开摄像头就强制踢人的办法。

2005年6月，9158“百人视频演艺房”上线。请“十人房”时期的人气女孩做主播，其他人在线观看，如果喜欢女主播，就送出虚拟道具“鲜花”以示支持，秀场模式由此应运而生。2014年7月，9158母公司天鸽互动登录港交所，最老牌的秀场直播平台终修成正果。

YY直播的崛起略晚于9158。2008年7月，YY语音上线，这款产品一开始只是《魔兽世界》等MMO玩家的团队语音工具，但随着用户量的爆炸式增长和产品功能的完善，YY语音很快变成UGC视频内容平台。尽管有着游戏行业的底色，但那个年代，很少又平台会错过秀场这门生意。2010年YY直播将平台上的直播表演商业化，当年营收就达到3600万。2012年11月，欢聚时代登录美股，成为首家上市的直播中概股。

六间房2006年创办，模式脱胎于Youtobe的以分享视频为主的网站，当年《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让六间房出尽风头。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里，六间房都与同年诞生的酷6网、优酷网一样，只是一个在线视频网站。裁员、欠钱让六间房一度陷入危机。危机倒逼六间房转型秀场，最终“起死回生”。2015年被A股上市公司宋城演艺以26亿元收购。3年后，直播行业波诡云谲，六间房再次易主，以34亿估值与花椒直播合并重组。

青铜时代长达8年，彼时，中国的互联网行业正驶在发展的快车道上，用户摩肩接踵涌入，网络游戏、电商、搜索均在井喷，门户网站也处于鼎盛时期。相比之下，直播在诸多风口中只是不起眼的一个。

白银时代

2013年，中国移动游戏市场销售收入112亿元，同比增长247%，成为继端游、页游之后游戏市场新的增长引擎，而且成长潜力远超前两者。2013年12月，工信部向移动、联通、电信发放TD-LTE牌照，中国进入4G时代。手游产业的爆发、电竞赛事的发展，为移动直播和游戏直播打好了地基。

2014年1月，“ACFUN生放送”正式改名斗鱼TV，转型游戏直播。同年，战旗TV诞生，YY的游戏直播业务单独成立虎牙。2015年，龙珠直播以及王思聪的熊猫TV成立，游戏直播的战场越发拥挤。资本的浪潮让这个行业成为风口，也让2016年成为了直播元年，千播大战被媒体各种报道，使直播行业达到顶峰。

与“青铜时代”相比，“白银时代”的直播行业无疑实现了质的飞跃：底层技术更为先进，平台数量与用户规模均达到了新的数量级。更重要的是，直播行业（无论是秀场、游戏还是泛娱乐）得到了互联网巨头和顶级投资机构的高度认可，诞生了一批上市公司、“独角兽”公司。直播与游戏、电商、社交、视频一样，成为了互联网行业炙手可热的焦点。

从正当竞争的角度来看，中小平台在技术、人才、资金、品牌、流量和运营实力方面远逊于头部平台，必须在垂直领域做出差异化内容才有出头的可能；但大部分垂直领域受众稀少，远不足以支撑如此多的平台，差异化谈何容易？在那个主播知名度远超平台辨识度的时期，广泛采用高薪挖角战术，一场军备竞赛由此上演。有的小平台为了争夺资源，博人眼球铤而走险，以色情炒作。

由于直播盛行，平台监管力度不够，导致直播乱现象、低俗现象较多，国家网信办于2016年11月公布《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对直播平台资质、主播实名、内容审核等方面都做了详尽规定。按照规定，直播平台必须要同时拥有《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网络文化运营许可证》，而获得双证的只有YY、虎牙、映客等少数几家。

黄金时代

2017年，整个直播行业进入兼并整合期，游戏直播则正式确立了“两超多强”的竞争格局：斗鱼和虎牙双骑绝尘。企鹅电竞、战旗、龙珠、熊猫等平台居于第二梯队。2018年5月，虎牙登陆美股，成为游戏直播行业的第一家上市公司。2019年4月，斗鱼递交美股招股书。

直播平台品牌影响力大幅度提升，高价挖角大战偃旗息鼓。平台欠薪事件在白银时代就屡有发生，但头部主播因为议价能力强大，即便平台开出天价合同，也从未被拖欠薪水。到了黄金时代，市场格局稳定，头部平台品牌辨识度提高，大主播议价能力下降，欠薪和违约开始多了起来。

秀场直播早在青铜时代就已具备盈利能力，但游戏直播则不然，白银时代的所有游戏直播平台做的都是亏本买卖，主要是高昂的带宽成本和头部主播签约成本。游戏直播进入黄金时代，并不意味着在“百播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平台可以高枕无忧。2018年11月，全民直播停止运营；2019年3月，曾经风光无限的熊猫直播因资金无以为继而黯然退场。

游戏直播平台的变现方式，一开始承袭自秀场直播的虚拟道具打赏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衍生出广告、游戏联运、直播竞猜等变现途径。但截止目前，打赏依旧是游戏直播平台的营收主力。在 2020年的时候，斗鱼曾和老对手虎牙联合宣布 “ 合并协议与计划 ” ，按照市值进行1 : 1合并，合并后公司为腾讯控股公司。可最终，合并案遭反垄断调查被正式叫停。

11月21日，斗鱼公告称，公司CEO陈少杰于11月16日左右被成都警方逮捕。斗鱼表示，公司尚未收到任何有关对陈先生进行调查或陈先生明显被捕的原因的正式通知。但从警方公告来看，目前给陈少杰定下的罪名是 “ 开设赌场罪 ” 。

看来，单纯靠粉丝观众叫好、打赏，来钱实在慢，于是就有了花式刺激 “ 打赏 ” 的套路。如果打赏是为了赚钱，那大概率就会被判别为赌博。其实这几年里，斗鱼的问题远不止涉赌。网络上一直流传着“23点后，斗鱼什么都敢 ” 的传说，意思就是晚上11点之后，斗鱼擦边、软色情含量直线上升。

就像陈少杰说的，斗鱼是泰国的一种民间动物，这种鱼好斗，凶狠。他没说的是，在泰国，斗鱼是类似斗鸡、斗蛐蛐等赌博业里的专业“ 角斗士 ”。不过在中国，有秋后算账这一说，不然也不会落得个CEO被捕，股价跌破1美元，公司面临退市风险。找回“初心”有时很重要，正如古人所说的那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