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悟空》第五回,日落红尘,命运最悲惨的,其实并不是战败自尽的红孩儿。也不是躺在山脚下,苟延残喘,一个劲叹气的牛魔王,而是铁扇公主。
红孩儿本身就是夜叉族,属于有仇必报的那种,得知身份后,只会一个劲儿往前冲;牛魔王爱子心切,不去疏,而只是一味的堵,最后发现彻底压不住后,干脆选择了躺平;只有铁扇公主,会劝做噩梦的红孩儿,也会在牛魔王受伤后,心疼的来一句奴家来迟,大王受苦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情况变得如此糟糕,她也没有放弃,不仅四处求助,试图搬救兵拯救自己一家人。还在最后时刻,不惜给天命人下跪,近乎哀求,希望对方能手下留情。
杨角风谈《黑神话:悟空》第十五期:看懂铁扇公主那满头的白发,才明白太上老君为何如此冷酷无情?
一、
按照游戏中的设定,铁扇公主是一个相当勤奋的人,出身王室的她自幼就在佛前修习,遇到降妖除魔的事情,也都是冲锋在前。
可惜,就因为夜叉国跟灵山开战,自己所在的罗刹国因同源之亲,也被连累,同时期被灭。这对于从小就信佛的她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所有的信仰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而铁扇公主之所以能逃过灵山大军的围剿,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因为灵山对罗刹国的恨意,远没有夜叉国大。再加上罗刹国的总体实力也远弱于夜叉国,所以灵山的主力都在围剿夜叉王,给了罗刹王室一个逃生的机会。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铁扇公主自幼在佛前修行,估计佛祖也会念及一丝感情,对她网开一面,给了其逃生的机会。
当然,更重要的是,铁扇公主的实力并不弱,在海罗刹的图鉴里也明确提到了:
“她自幼在佛前修习,法力极强,便支走了所有人,要独自降妖。”
由于铁扇公主自幼就在佛前修习,她自然很清楚灵山的实力,自己虽然法力极强,但绝不是佛祖的对手。不过,虽然自己的法力用于战斗不行,但用来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铁扇公主在罗刹国的时候,就已经声名远扬,为此还收了不少徒弟,比如火长老:
“后来,他拜了罗刹国的王女为师,大家都称他火长老。”
二、
就这样,铁扇公主凭借自身强大的法力,以及海罗刹一路的忠心护送,带领着徒弟和随从,顺利逃离被灭掉的罗刹国,来到了火焰山。
其实这时候的火焰山,还不能叫火焰山,毕竟此时太上老君的炉子还没被孙悟空踢翻呢。按照海罗刹和雷长老的图鉴,铁扇公主是在罗刹国被灭后才东迁到火焰山。也正是因为被佛家伤透了心,才在东迁后开始佛道双修,改拜了太上老君为师:
“罗刹女自从东迁后,在天界拜认了一位师父,也算佛道兼修,和昔日有些不同。”
但,这里面就存在疑问了,太上老君是怎么注意到的铁扇公主,为什么要收她为徒呢?
因为他在下一盘大棋,铁扇公主就是被他相中的一颗棋子,还是比较完美的一颗。
要知道,夜叉国和罗刹国是同一时期被灭国的,铁扇公主东迁也是在夜叉王用自己的性命和儿子的未来,跟太上老君谈了一场交易之后。当时,他是带着自己的童子一起去的,这个童子一身白衣,手持钵盂,恰恰就是后来的火焰山土地形象。当时夜叉王子的精魄,就是被他装在钵盂中,并保存起来的。
在我们进入第二时空,打败避水金晶兽后,会有一段火焰山土地跟铁扇公主的对话。对话中就明确提到了,是师父(太上老君)示下,让铁扇公主喝了掺了红孩儿精魄的子母河水,生下了夜叉王的儿子:
“待这娃长大,灵山的那些血债,他便是最好的人证!”
三、
也就是说,太上老君跟童子收留夜叉王子(红孩儿)精魄在前,铁扇公主东迁并拜师在后。
由此可知,夜叉王宫就要被灵山大军攻破之时,太上老君觉得夜叉王族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或许对自己有用。但是,他让童子保存的夜叉王子精魄,该怎么用,由谁来生,并没想好:
“你只要有一丝不甘,又何妨试试我的法子。你心中的未竞之事,老夫自会替你安排。”
而夜叉王的未竞之事,就是自己的儿子还没有机会去看一看这大好河山,而这个遗憾,老君会帮他实现,并且也把自己打算借助子母河水借腹生子的计划,告知了夜叉王。
但计划是有了,谁又会心甘情愿去生下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而且以后这孩子怎么在这个家庭成长,并按照老君的想法做事,也确实值得深思。
于是,铁扇公主被挑中了,是啊,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代孕人了:
首先,铁扇公主跟夜叉王子同病相怜,都是被灵山大军灭掉了宗室,灭掉了国家;其次,刚才我们也提到了,铁扇公主是一个活得很认真的人,图鉴里都讲她朝夕经营多苦辛,日夜持家无闲情,适合当红孩儿的母亲;最后,铁扇公主是罗刹女,并非人类,她生下同样不属于人类的夜叉男,也说得过去。
更关键的是,罗刹女并非一个人,她还有一群忠实的仆从和弟子,又逃到了自己的地盘——火焰山这里驻扎,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了。
四、
其实,《西游记》原著里的太上老君还算是比较厚道的,到处送宝贝,送武器,送仙丹的,但在《黑神话:悟空》里面,他也黑化了。
在这个世界里面,凡间传统的信仰和供养,已经不能满足各位神佛长生不老的需求了。毕竟就算天庭颁布了不准谈恋爱,不准生孩子的律条,但架不住亲信大神们狂生啊。像玉帝的妹妹,不就偷偷生下了二郎神,弄得玉帝灰头土脸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终还是让他成了神。
当然,神仙生神仙,这还是少数,更多的是人也好,妖也罢,亦或者各种鬼,都有成仙的迫切需要。每年都有新的神仙出现,老神仙又不会退休,这也导致凡间灵蕴的需求越来越大。
一个生灵,辛辛苦苦数十年,吸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蕴,终于修成了小妖。运气好的,遇到个高人点拨一下,或者天赋异禀,能修成大妖。但大部分,要么被各路神仙给灭了,要么就是招惹到了其他大妖,一巴掌给拍死了。
天上的神仙越来越多,地上的妖怪同样不少,可灵蕴就那么多,怎么办?
吃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各种修仙的妖怪也好,人也罢,他们发现一个可快速增长修为和延长寿命的方法,那就是吃人,吸取他们的灵蕴。
比如第二章结局的白狐,她就比较善良,不肯吃人,结果成仙之路异常缓慢,就有狐妖大能劝她:
“可吸精食元,是妖怪最快的修炼之途,你若要当狐仙,这条路便是绝了,极难极险。”
五、
而且,这条吃人修炼的路子,还是从佛家这边传出来的,比如夜叉、罗刹和狮驼国的灭亡,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在《西游记》原著中,他们还有所矜持,不敢明目张胆去干这种事。比如灵感大王在通天河附近吃童男童女,鹿精在比丘国直接搞了一千零一名小孩心肝……
以至于祭赛国、灭法国、车迟国的君主,都在研究怎么从和尚身上夺取灵蕴了。
随着灵蕴资源进一步减少,到了游戏中的西游时间线,大家也就开始心照不宣,直接抢了:
于是,我们能看到黑熊精去黑风山,重修观音禅院,吸引信徒搞灵蕴;黄风大王则去黄风岭,间接造成流沙国的灭亡,全国百姓都成了大老鼠,提供灵蕴;黄眉大王则去小雷音寺,通过各种方法骗信徒过来,冻死一片,搞掉他们的灵蕴。
连掌握蟠桃这种珍贵资源的王母娘娘,都感到了危机,开始跟百眼魔君联络,研究怎么去盘丝洞炼丹了。
如此一来,太上老君该睡不着了,是啊,自己的仙丹也不是大风刮出来的。炼丹,也需要原材料,就靠吸收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的石头,那效率也太慢了啊。毕竟,天底下,哪块石头不是挨着地,看着天,风吹日晒的?
通过他能通过手段吸收夜叉王的灵蕴,还能将这个修为加到红孩儿的精魄里,就能看出来,太上老君也是掌握这门技术的。
六、
包括我们的天命人,不也是一路打怪,吸收他们的灵蕴和修为,才日益强大起来吗?
回到题目,我(杨角风)刚刚也提到了,铁扇公主东迁到了火焰山。可是,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拜太上老君为师,火焰山土地还没有因为孙悟空踢翻炉子,被贬下凡。那么,在烧红的炉砖还没掉到凡间之前,这里为什么就已经叫火焰山了呢?
在火焰山土地的图鉴里,太上老君收了铁扇公主之后,按理说白衣童子该称呼她为师妹,毕竟自己先拜师嘛。可惜,老君却让他喊铁扇公主为师姐,并且在小道童捉弄师姐之后,他还笑呵呵赠送了一件法宝——芭蕉扇。
“小道童未想到师父那般严厉之人,对这姑娘却如此和颜悦色,渐渐刮目相看起来。”
当然,太上老君对铁扇公主这么好,也是有原因的,这也是他下的棋。
等到铁扇公主跟着自己修行一段时间,并放松警惕之后,他开始布局。先是利用孙悟空踢翻八卦炉的机会,将小道童贬下凡,当然,烧红的砖掉到哪里,也不是孙悟空说的算的,而是太上老君。
既然烧红的砖落到火焰山了,那铁扇公主就必须得回去,毕竟族人就在那呢。这也是火焰山土地被贬后,才发现。这个师姐一点都不简单:
“下界后,他才知道师姐原来还有座洞府,有群誓死效忠的随从……”
七、
结果,没过多久,火焰山土地原本以为师父会让铁扇公主嫁给自己,从而生下红孩儿,却没想太上老君却找了牛魔王:
“他虽有些怅然,却也明白自己终究身份不够,不论替师父做了多少脏活,在师父眼里,他始终都配不上她。”
至此,他说出了自己替师父干了不少脏活,可惜却还是配不上铁扇公主!
而火焰山土地嘴中提到的脏活,便是我前面埋下了几处伏笔,没有解释清楚的问题答案。也就是说,太上老君其实也在通过吃人的方式,争夺灵蕴资源,只不过他做的比较隐秘罢了。
平时在兜率宫烧火炼丹是脏活吗?
当然不是!
端着钵盂,跟师父一起救了夜叉王的儿子,算脏活吗?
也不是!
被贬下凡当火焰山土地,并听从师父的指挥,明知铁扇公主不情愿,还是给她灌下了混合子母河水的夜叉王子精魄,算脏活吗?
算,但还不够脏!
其实,火焰山土地真正干的脏活,是祸害百姓,直取他们性命!
在天命人跟火焰山土地决斗的时候,他会放出一个阴阳鱼,打败这条鱼后能获得图鉴。在这个图鉴里,就记载着火焰山土地干的脏活,因为这条鱼只要出现,就代表着瘟疫:
“南海有一种鱼,它有两丈多长……每次出现之后,村子里都会发生瘟疫。”
有个渔民招待了一个老汉,老汉就警告他,若是遇到一个头戴斗笠,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路过,可千万别把他带到自己村子。
八、
这个渔民也确实没有把白袍男子带到自己村子,而是邻村,随后那边便爆发了瘟疫,并很快传到自己村子,无一幸免。
火焰山土地不仅到处散播瘟疫,就连找上门求助的猴子们,也未能幸免。比如在小妖行什的图鉴里就提到,花果山的猴子在赤尻马猴带领下来到火焰山,投奔牛魔王。一开始火焰山土地很热情,送吃送喝的,可惜一个不小心,他又放了一次鱼,散播了瘟疫:
“不想,时日不多、猴群却出现了瘟疫。”
赤尻马猴还是懂点现代医学的,知道这玩意没治,只能隔离。于是就将生病的猴子,扔到了丹灶谷底,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大家看看这名字,丹灶谷底,可不就是太上老君炼丹用的吗?
等到老弱病残都死去,被吸收灵蕴后,剩下的猴子,火焰山土地又送上灵丹妙药救活,并将他们培养成了行什。
反倒是铁扇公主回到火焰山后,严令自己的手下,不仅不能随意祸害人,连求雨都不准收礼物。事实上,这时候的铁扇公主已经意识到自己也好,牛魔王也罢,亦或者是自己生的红孩儿,都成了太上老君的棋子。
通过她和红孩儿的图鉴也能看出来,她其实很在意牛魔王,因为老君让她生孩子,不得不难为老牛,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默许老牛去找小三,还抚养了小三的孩子萍萍。
九、
铁扇公主同样很爱红孩儿,虽然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但毕竟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生出来的((⊙o⊙)…,怎么这么别扭)。
在红孩儿的图鉴里,跟铁扇公主有一段对话,都在表明太上老君的计划天衣无缝:
比如红孩儿说很多人冲自己来了,铁扇公主会劝他睡一觉,明天就忘了;红孩儿说,自己很厉害,打败了山一样高的和尚,和怪鸟后,她会夸红孩儿真厉害;甚至,在红孩儿提到敌人太多了,全冲着自己来,可怎么杀也杀不光后,她直接来一句:
“若真有那一日,父亲母亲会与你一道去天上,杀干净他们。”
对,这就是太上老君希望看到的结果,牛魔王的实力并不比孙悟空差多少,不然也当不上其大哥,更不会跟他并肩向天庭开战。铁扇公主又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且赠送了一把实力强大的芭蕉扇,真扇起来,灵山诸佛都得斗三斗。
再加上火焰山土地暗中相助,以及身为夜叉王后裔的红孩儿,就算不能重创灵山,恶心总能恶心他们一下吧?
所以,太上老君一切都布局好了,就等着看这一家子打上灵山的好戏呢。
但,并未如愿!
为啥?
因为用孙悟空的话讲,是从来就没选对过的牛魔王,他这次选对了。他为了保住这一家人,决定怂到底,哪怕红孩儿骂他是狗!
铁扇公主也意识到了,以前拜佛祖,是骗自己的,后来拜老君,依然在骗自己。佛祖和老君的关怀都是假的,火焰山土地的爱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十、
只有自己一家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是她必须得抓住的真,于是,她开始摇人。
可是,铁扇公主就算求遍了整个三界。也没有找到一个愿意提供帮助的人,大家都在看她们一家的笑话:
“她此行去了好些地方,下界交好的妖王,天上结识的神仙,海外的仙岛,幽冥的地府,她都访了个遍。”
甚至,她也去求了太上老君,可老君却说:
“叫你养个孩子,不用真就做个母亲。此事尽他去闹,你夫妻只要不管,可保无虞。”
太上老君就是吃准了,她不可能不管的心理,就是逼着铁扇公主出手。事实上,老君就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因为铁扇公主真就拿着扇子打算找灵山报仇:
“是以,她来了这里——为了报仇。”
可惜,到了最后时刻,她还是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一扇子真扇下去,对于她们一家人来讲意味着什么。只有棋子才会关心棋子的死活,从没听过棋手会在意棋子的:
“一路步入殿中,两旁侍立着八大金刚,五百阿罗,她似有似无地听到了笑声,但余光所及,一众法相庄严。”
最终,铁扇公主那一扇子并没扇出去,她懦弱了,轻轻地道了句代师父问好,诸佛的笑震碎了她那可怜的自尊心。
就算是天命人,铁扇公主都不敢挥动芭蕉扇,因为她明白,就算是扇走了这个天命人,还会有更多的天命人到来,这是命,躲不掉:
“这,是天意。”
十一、
而夜叉族的性格在这摆着呢,红孩儿明知打不过灵山,但也要表明自己必打的态度。因为有些事,不能简单的一句不可能,而更应该问应不应该?
若连这个表态都不敢表,别说一个夜叉国了,七十多年前的中国,估计……
所以,红孩儿才会喷牛魔王:
“老匹夫,你早知我身世,为何还愿做他们的狗?”
这句话好像是在骂老牛,其实不是,这是红孩儿在骂自己。是孩儿我连累了你,还被观音菩萨抓去当人质,害的我堂堂的父王,曾经的平天大圣,曾经敢打上天庭的牛魔王,沦丧到给人卖命的地步。
父王,你真没必要这么低三下四啊,真不用因为孩儿,就给人家当狗。
包括,红孩儿自尽前冲铁扇公主说的话:
“他们想看的,就是如今我们跪着的模样。”
言外之意,老妈,咱能不去低三下四的求人吗?
是啊,太上老君也好,如来佛祖也罢,不就是在等着看咱们一家人的笑话吗?甭管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对于他们是好是坏,但对于咱老牛家来讲,必然是灭顶之灾。
太上老君见死不救,就是在逼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出手。这一点,红孩儿已经看出来了,也明白,自己不死,父母永无宁日,于是……
红孩儿自尽的时候,正跪在天命人面前,举着扇子的铁扇公主明显身子动了一下,差点就倒下。
要知道,西游记里面的铁扇公主,即便在生老牛的气,却还是意气风发:
“头裹团花手帕,身穿纳锦云袍。腰间双束虎筋绦,微露绣裙偏绡。凤嘴弓鞋三寸,龙须膝裤金销。手提宝剑怒声高,凶比月婆容貌。”
可到了《黑神话:悟空》中,就因为师父为了恶心灵山一下,拿牛魔王一家当棋子,从生下红孩儿的那一刻起,她的头发一夜全白。
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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